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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Faust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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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生贺】Laholic

Faust1621:

*本子出了之后就可以放文啦~

*这篇文是《Sing me to sleep》的后续,SMTP的全文戳这里


【1】

慕尼黑的天是晴朗的天,慕尼黑的人民好喜欢。哦,当然,这么说的前提是托马斯·穆勒还在阶梯教室里跟教授书本以及睡神做斗争。天知道这个卷毛年轻人每天晚上究竟几点睡觉,要知道每天早晨出现在大学路边的他都是一脸困顿外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悲剧脸。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每天下课穆勒都会鬼鬼祟祟地避开拉他去图书馆借自习之名和女票约会的巴德施图贝尔,躲开校园报社对他的追踪报道(这要归功于报社记者对于穆勒在足球队中精彩表现的欣赏),然后抄一条小道直奔郊区而去。

请忽略穆勒自带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打牌啦”的弹幕。


穆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加入慕尼黑郊区小牌桌的激动与新奇。

这完全要归功于他的另一个牌友。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周六,穆勒哼着小曲拎着球鞋正准备去球场大展身手以充分发挥他少女杀手的魅力。在路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泰迪熊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嗯,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身高接近两米,泰迪熊,毛绒绒的泰迪熊。眼尖的穆勒还观察到这个泰迪熊的脑袋似乎有禾几的趋势。

你看,要是换做普通人肯定会被这么大个的泰迪熊惊着,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拍照片或者打电话报警,有孩子的搂着孩子赶紧走开。可是穆勒选择了与众不同的方式——他一巴掌糊在了泰迪熊的背上,还顺手摸了摸:“哎呦,手感不错啊,还不掉毛。”

泰迪熊转身,低头,全程不超过两秒钟:“你能看见我?!”

废话啊我看不见你怎么能伸手拍你啊——来自穆勒的内心吐槽。

下面发生的事情在穆勒看来理所应当但在泰迪熊看来那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穆勒通过卓绝的语言天赋和先下手为强等优点成功把大泰迪说晕,等大泰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郊区的一栋奇怪的小房子门外。

穆勒的第一反应是大哥您不远万里来这种一看就跟没人住的地方干嘛啊,第二反应是难道您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这栋小房子其实是什么伯爵的古堡?

大泰迪倒是蛮自然地敲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有人来开了门,那个小卷毛看起来不大高兴,至少穆勒看来他是挺不高兴的,毕竟有谁高兴的时候还面无表情呢。

小卷毛看了看大泰迪熊,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画风明显不对头的穆勒,他的眼睛里满含着对穆勒的……同情?

或许这是一个对于小卷毛接下来做的事情的不错解释,因为下一秒小卷毛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把泰迪熊拽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留下穆勒目瞪口呆外加一脸“这世界辜负了我”的悲痛表情。

顺便说一声,鼻子和门板的亲密接触不一定都是美好的。


这是穆勒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一般的故事发展应该是穆勒扯着嗓子嚷嚷着开门啊,没人应答就应该砸门了啊,最后实在不行也应该是忿忿不平地离开,说不定一边走一边还冲着这栋小房子比中指呢。

不过故事如果真的这样发展会显得有些无趣,而穆勒也就错过了和房子主人见面的机会。这个机会房子的主人等了十年,就在穆勒一无所知的时候。

对于穆勒而言这根本不算是什么挫折,拥有大心脏的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顺着水管爬上二楼看看房子里除了那个小卷毛还有没有别人了。就在穆勒活动着手腕和腿跃跃欲试的时候,房子的门再次打开,不过这次不是小卷毛了,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望着那个男人的眼睛,穆勒突然感觉自己这次绝对来值了。


【2】

一楼的房间看起来很是拥挤,虽然房间不算小,可是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柜子里也摆满了古香古色的小盒子。走一路穆勒看了一路,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值钱,穆勒心想这个男人不会是开古董店的吧。

不对,穆勒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认为这个领路的男人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了呢?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件事是常识,是理所应当,是无需考虑脱口而出,但是如果深究起来好像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像梦,永远不知道梦境的开头是什么。

穆勒还是跟着小个子男人一直走,路过了一楼的古董区,上到二楼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大泰迪熊正和一个黑色卷毛男人大眼瞪小眼,势均力敌绝不后退。

而他们面前的桌上,是穆勒最为熟悉的羊头牌。


就这样穆勒加入了慕尼黑郊区的这个小牌桌,每天的傍晚穆勒都会准时出现在大门口,等待着房子主人把他领进去。偶尔房子主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时候,那个名叫詹卢卡的小卷毛就会出来领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勒。穆勒琢磨着以前是不是惹过这小子啊,为啥每次看到我都这么深仇大恨。不过后来穆勒就看开了很多,因为据他观察詹卢卡看谁都这副样子,除了房子的主人菲利普·拉姆。詹卢卡坐在拉姆身边的时候带着一种亲近和猫科动物独有的优雅与慵懒,就算是他哪天屁股后面多了一条尾巴穆勒也不会感到奇怪。

现在才提起房子主人的名字是不是有些晚。第一次见到拉姆的时候穆勒就有了那种奇妙的感觉,后来他才逐渐了解到拉姆的方方面面。

比如羊头牌。他们似乎一直缺少一个优秀的牌友,听曼努埃尔·诺伊尔(没错,就是那个大泰迪熊,虽然穆勒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的泰迪熊起这么一个正式的名字)说,他们之前有一个不错的牌友,不过那家伙后来不来了,所以他们玩的都不是很尽兴,现在你来啦,我们又可以好好地打牌啦。至于穆勒的另一个牌友,马茨·胡梅尔斯一直坐在一旁喝茶,茶杯里的茶水颜色艳丽,红得很不正常。胡梅尔斯本来还想给穆勒倒一杯,不过被穆勒委婉地拒绝了。等到拉姆回到牌桌边的时候,他拿了一小盘点心,穆勒感觉自己肚子饿了。

最后那盘点心还是给了胡梅尔斯,穆勒只得到了一小块字母饼干。詹卢卡坐在拉姆旁边蹭着拉姆的肩膀,朝着穆勒露出了第一个微笑。

詹卢卡笑起来明明可以这么好看,为什么就是不笑呢。


拉姆在穆勒看来还是过于神秘。比如他家的大门在工作日只有傍晚打开,而周末一大早就会敞开。再比如拉姆总用一种赞赏的眼神看着穆勒,而穆勒挠着头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点让拉姆看重。

是打牌的好手气呢还是俊俏的外表呢?

哎哎哎真是个难题呢。


除了打牌穆勒也能在其他时候看见拉姆,不过一般都是在拉姆倚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拉姆喜欢睡懒觉,也喜欢在阳光刚刚好的时候看书。他看书的时候很是专注,很少有人或者事情打扰到他。穆勒曾经观察过拉姆的手指,在无名指的位置有一道不仔细看根本不看出的伤疤,那地方本来应该有什么,却又被人恶意地抢夺掉了。拉姆抬头,穆勒正躲在柱子后面往这边看,房子的主人失笑,招招手让穆勒过来吧。

于是拉姆的扶手椅旁边多了一个小板凳。穆勒坐在小板凳上的样子很是乖巧,就像幼稚园的小孩,老老实实,眼里的光闪烁。

“菲利,我感觉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哎!”

“真的吗?话说谁让你叫我菲利的。”

“叫起来好听嘛!”


【3】

说句实话穆勒并不喜欢看书,比起书本他更喜欢在球场上飞奔或者在古董店里东看看西摸摸,拉姆挥舞着鸡毛掸子告诉穆勒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的,穆勒咧着嘴直笑:“菲利菲利,我每天都陪你打牌哎!没有什么优惠吗?”

“优惠?你都赢了我们那么多钱还想赚便宜啊!”拉姆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他看到穆勒的手里是一个古怪的小香包,红色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去摸那个香包,真的,托马斯。”

拉姆说这种话的时候都特别有说服力,语气和表情变得严肃,穆勒赶紧把香包放回原来的位置,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拉姆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托马斯,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穆勒知道自己被骗了。所以他一直跟在拉姆身边,要找小个子男人讨个说法。就连詹卢卡都没能蹭蹭拉姆的肩膀。到最后还是拉姆投了降,他给穆勒泡了茶,谢天谢地不是红茶,说句实话第一次见到胡梅尔斯喝红茶穆勒就感觉哪里怪怪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小虫子落在了脖子上,你是看不到的,可是那种感觉却一直存在。

拉姆心平气和地喝茶,心平气和地给穆勒讲那个关于香包的故事。不过他的故事在开头的位置就被人打断了,詹卢卡去开了门,来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穆勒的背后,要不是拉姆及时阻止了穆勒的茶杯,那个可怜的杯子一定会被打碎的。

米洛斯拉夫·克洛泽还是喜欢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他的肤色还像以前一样苍白,举止带着贵族的端庄。拉开椅子的时候穆勒一直在盯着他看,仿佛是在确认这个人是真的存在一般。克洛泽的笑容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虽然之后被拉姆吐槽明明就是一脸褶子。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托马斯。”

这种自来熟的招呼方式让穆勒还算受用,他在心里默认这个人自己已经认识,而且还是熟人:“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克洛泽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不是做给穆勒看的,而是做给拉姆看的:“等一下,菲利普你还没——”

“没有。”小个子男人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穆勒在克洛泽和拉姆之前来来回回地看来看去,这两个人在拉姆话音落了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最要命的是穆勒也没说话热热场。

要说最了解穆勒的就应该是拉姆了。如果,说的是如果,如果穆勒还像几十年前一样,那么就麻烦了,大麻烦,只要穆勒不说话,就代表着一件事:他需要一个答案。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拉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最后还是要靠演技啊,克洛泽仗义地帮助拉姆解决了一切问题。

他直接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咚的一声吓得穆勒差点儿跳起来:“他他他他他怎么了!”

紧张的时候还是会结巴。

拉姆也赶紧站了起来,他试了试克洛泽的鼻息(这是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也要演得真实),然后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他就是饿了。”

“饿晕了?”穆勒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饿晕在桌边,这也太惨了吧。

“给他点儿吃的就没事了。”拉姆安慰道。

克洛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4】

詹卢卡从冰箱里拎出了一袋血浆,一脸嫌弃地蹬蹬蹬跑出来,拉姆把那袋东西倒进了杯子里,在克洛泽鼻子边晃了晃,克洛泽就悠悠地醒了过来,享受了很久都没有过的下午茶。

看的穆勒那叫一个震惊震撼。话说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吸血鬼呢!

呃,这句话是不是哪里有点儿语病。

不管了,穆勒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他们在说什么”变成了“麻麻这真的是吸血鬼吗”,克洛泽风轻云淡地喝完了一杯子饮料,然后就看见穆勒热切地看着自己。

现在的小孩子啊,怎么对什么都这么好奇啊。

“我不需要给你什么吧?”

“这次不用了,反正你也欠了我不少东西,不差这点儿了。”

“菲利普,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感动啊。”

“要不你给我点儿东西?”

“不不不,我今天真的什么都没带。”

拉姆把自己的茶杯推了过去,克洛泽低头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杯子里的茶叶到底代表着明天要下雨呢还是出门会摔一跤呢,最后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抬头看着拉姆:“菲利普,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的红茶,难喝死了。”

“那是你没有保存好!你说,是不是没有放在通风的地方也没有隔段时间拿出来晾晒?”

“米洛,我就问你一句,你平常还能拿着茶叶出去晾晒?”

“当然是趁着阴天啊。”

“阴天你还晾晒个啥劲儿!”

眼看着这俩人又要掐起架了,穆勒赶紧插了一句:“这位吸血鬼大哥,你怕晒吗?”

拉姆听到这个称谓直接笑喷了,而克洛泽的脸色很是差劲儿,要不是他还需要在穆勒面前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说不定他会先修理拉姆一顿,然后拉着穆勒重新回去学礼仪。不过想归想,拉姆还是不能动的,要是惹毛了拉姆以后谁还能给他冷藏的血浆和下午茶时间?

想到这里,克洛泽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连个医院的门都摸不进去了,血库的门朝哪里都不知道,可悲啊。

“托马斯,米洛他真的怕晒,要不然你没发现他来的时候已经阴天了?”

“还真是……不过书里说级别高的吸血鬼不是不怕晒吗?”

“书里写得都不靠谱。”

穆勒撇撇嘴,看起来写书的人一定没见过克洛泽,没有做好真正的研究。克洛泽用眼神示意拉姆再给他倒一杯,可是拉姆只是耸了耸肩:“抱歉啊米洛,你似乎没有时间喝了。”

有人按响了门铃。半分钟之后一个和比穆勒大上几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托尼·克罗斯当然知道克洛泽会去哪里。吸血鬼的心思其实很好猜,他喜欢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只要每个都找找就会有收获。这次克洛泽没打招呼就走掉大概是因为克罗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套健康饮食方案,多么可笑,跟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讲什么健康饮食,克罗斯还真把他当成了人类,在忍受了几天胡萝卜汁和菠菜汁之后,克洛泽决定来找拉姆。

“托尼,下次别让米洛往我这边跑了,你们医院的血库就足够米洛喝了。”

“我知道,拉姆先生。”

“别忘了你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一切。”

“我不会忘记的。”

克罗斯和拉姆的对话都是点到为止,可是对于穆勒而言他需要更多,更多信息,更多的答案。

“菲利,你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真的只是古董店的主人吗?”

“托马斯,你可以猜猜看啊。”

“你不会是那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吧?”

“嗯,猜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差一点儿哦。”


【5】

穆勒对于拉姆的感觉很是奇妙,熟悉和陌生混在一起搅啊搅,按理说他认识拉姆才这么短的时间,有些事情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有些细节却熟稔到信手拈来,拉姆最喜欢的茶搁在哪里,拉姆的咖啡里要放几块糖,拉姆在书里夹什么样的书签,细枝末节的东西穆勒都知道。他开始细数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一遍一遍地回忆自己以前真的没有见过拉姆吗。

小个子男人也没有想过要给他解释一下。本来这件事也不会落到拉姆那里,穆勒原来的计划是去问克洛泽,那个吸血鬼看起来还是蛮慈祥的。可是他绝对没想到的是再慈祥的吸血鬼也抵不过一个脸色不善的医生。克罗斯高冷地瞅着穆勒,那样子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穆勒愣是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只能默默地捂着心口目送着医生拉着吸血鬼的手离开。

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楼下景象的拉姆愉快地笑了,詹卢卡越过拉姆的肩膀也跟着往下看,脸上的笑容和拉姆一模一样。拉姆转头揉着詹卢卡的头毛,就像以前一样。詹卢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也像以前一样。

只不过他不能说话。

穆勒一脸挫败地上了楼,看起来靠别人是不行了,到最后还要靠自己啊。这么想着,前脚刚踏上楼梯的第一阶,有人按响了门铃。


巴斯蒂安·施魏因施泰格这段时间经常出入古董店,每次来手里都拎着一瓶红酒,这让拉姆都没有办法拒绝他。穆勒从厨房里拿出高脚杯,詹卢卡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味道,然后皱着眉头蹿上了楼。拉姆解释说詹卢卡还是孩子,当然不能喝酒啦。穆勒和拉姆的想法不一样,他认为是施魏因施泰格带来的酒太难喝了。施魏因施泰格冲着穆勒瞪眼:“你小子就不能安静喝酒吗!”

穆勒委委屈屈地凑到拉姆身边。拉姆安慰地拍了拍穆勒的肩膀,那边施魏因施泰格已经开始了今天的演说,中心内容无非就是围绕着那个叫卢卡斯·波多尔斯基的男人,意在表达对于人家的钦慕。每次他来都要这么说上一顿,最开始那几次穆勒还想给他出出主意,后来穆勒都懒得说话了,因为施魏因施泰格每次都不听穆勒的建议,见到波多尔斯基只是远远地看着,也不上去搭讪。

现在穆勒都有些心疼施魏因施泰格带来的红酒了。拉姆则显得很随意:“巴斯蒂就是红酒商,你放心吧我们喝不垮他的。”

“那巴斯蒂可以带着一瓶红酒去找卢卡斯喝啊。”

“卢卡斯是你叫的吗!”施魏因施泰格不甘自己被人忽视,在一边大喊大叫起来。

“好好好,卢卡斯是你一个人的小甜心行了吧!”

望着故作娇羞装的施魏因施泰格,拉姆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波多尔斯基家门口两个人赶紧告白赶紧在一起。

天知道以前两个人打得火热,怎么到了现在变得这么麻烦了。

拉姆恶狠狠地喝掉了杯里的酒,又恶狠狠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施魏因施泰格闭上了嘴,穆勒也闭上了嘴。

或许他们都在考虑,如果拉姆喝醉了,谁来负这个责任呢?


【6】

其实他们都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拉姆的酒量很不错,这一瓶红酒根本不在话下。施魏因施泰格抱着空瓶子一个劲儿地吧唧嘴,也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样的幻觉。穆勒把杯子收到厨房,他可不想看到施魏因施泰格失手打碎了拉姆最喜欢的一套高脚杯。

等等,什么时候他知道这是拉姆最喜欢的高脚杯了?

穆勒躲在厨房里思考了半天,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期间詹卢卡进厨房找吃的,差点儿被穆勒吓到——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穆勒就没这么正经过,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少年喷了一个鼻息,穆勒缓慢地回头,缓慢地看他:“詹卢卡,需要我给你拿高处的饼干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恶。詹卢卡想给他一爪子,可是现在他也没装备了,指甲也在几天前修剪过。最后少年只能冲着穆勒呲牙,换来穆勒一句“要是我能记起来就好了”。

记起来?记起来以前发生了什么,记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记起来他和拉姆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詹卢卡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张着嘴,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还记得,可是却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詹卢卡你还想喝牛奶?”穆勒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需要我给你热一下吗?”

少年果断把手里的饼干朝着穆勒扔了过去,直接打脸,干净利落。


等穆勒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分钟之前还处于半幻觉状态的施魏因施泰格此时无比清醒地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看着拉姆,而小个子男人也无比严肃地看着施魏因施泰格。这让穆勒想起了《教父》和黑手党之类的东西,他们看起来马上就要出门收拾别人一样。

“我要去小甜心家了。”

“去吧。”

“我要去告白。”

“嗯。”

“可是他拒绝我怎么办?”

“他不会拒绝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脸上写满了‘我就爱你一个’。”

“幸好不是写着‘我想跟你睡觉’。”

穆勒脚下一滑,吧唧躺在了地上。

我就应该在厨房里思考人生而不是出来听到这种莫名其妙毫无逻辑但又让人想收拾他俩一顿的对话。

施魏因施泰格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大门方向走,穆勒挪到了最佳观察地点,几秒钟之后他就感觉拉姆站在了他的旁边:“托马斯,给我腾个地方。”

“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当然。”

拉姆的这句话话音还没落,施魏因施泰格就停在了门口,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呢:“菲利普,我有点儿紧张。”

穆勒听见拉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幽幽地说道:“巴斯蒂,别逼我。”

“我的腿好软根本走不动啊怎么办!”施魏因施泰格的哀嚎还是很逼真的。

拉姆微笑着走到施魏因施泰格身边,一巴掌糊在了男人的后背上,下一秒施魏因施泰格就从门垫上消失了。

“非要逼我动手。”

“哇哦好神奇啊菲利你把他变到哪里去了?这是大变活人吗?”

“我把他扔到卢卡斯的床上了。”

拉姆笑得很纯良,比詹卢卡都纯良。


【7】

拉姆很是很腹黑。

嗯,在穆勒的观察之下得出了上述结论。

如果到了万圣节,那么穆勒一定会给拉姆选一套小恶魔的衣服,小恶魔的尾巴还有小恶魔的尖角。

施魏因施泰格的问题被小恶魔轻松解决了,告白都省了,五大问题一步到位。一周之后施魏因施泰格带着波多尔斯基来玩,拉姆和穆勒终于见到了那个让施魏因施泰格魂牵梦绕的小甜心。

嗯,虽然长得糙了点儿,但是那双眼睛太吸引人了。

“托马斯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长得糙了?”施魏因施泰格低声威胁道。

“哎呀我怎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呢。”穆勒一脸诚恳。

幸好波多尔斯基还在参观柜子里的小玩意儿,所以并没有听见穆勒对自己的评价。施魏因施泰格用眼神警告着穆勒,穆勒自知理亏,他的目光转向了拉姆。

古董店主人手边是一本古老的书,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脚刚刚踩在地上,穆勒想到了柯基犬,那种萌萌哒的小生物。

拉姆对狗狗的兴趣不大,对猫咪的感觉还好,毕竟家里还有本性就是猫的詹卢卡呢。以前房子周围还有流浪狗,穆勒会特地买狗粮来喂它们,但拉姆说不要去喂它们了,它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前方的路还长,这里只能是它们的休息之处,而不是永远的庇护所。穆勒能理解拉姆的意思,可是他就是受不了狗狗眼啊,后来那些狗狗都离开了,它们或许找到了更好的庇护所。


还有一点挺奇怪的,拉姆从来没踏出过这栋房子,真的,一步都没踏出过。每天进进出出的穆勒和拉姆说起外面的事情,还问拉姆下次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哪里哪里之类的,拉姆总是摇头,委婉地表达自己并不是很想出去的意思。

“菲利菲利你不能总像一个老人一样待在屋子里吧?”

“托马斯你现在都敢嫌弃我的年龄了。”

“这是个比喻啊比喻!还有菲利你不要转移话题啊喂!跟我出去走走嘛!”

穆勒无耻地使用了狗狗眼技能,拉姆躲到一边,穆勒继续跟着他使用狗狗眼技能,最后愣是把拉姆逼进了角落,小个子男人一脸捍卫自己权利的卫士样,穆勒在他面前重复着“跟着我出去走走嘛走走嘛走走嘛——”

“好好好,真是败给你了,不过这次出去之后我不会再跟你出去了你知道吗?”

“嗯嗯嗯知道知道!菲利最好啦!”


关于这次约会,嗯,穆勒给这次外出叫做约会,他想了很多种计划,先去哪里再去哪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是说巴伐利亚方言呢还是说标准德语呢。

好多问题啊。

穆勒挠着头毛坐在家里苦思冥想,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去哪里玩”这个基本问题上纠结。

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啊,一定要好好把握!

穆勒又度过了一个无眠夜,顺便为自己第二天的课默哀,希望睡觉的时候不要被教授逮到。

不过这次有点儿不一样。

因为古董店的主人也失眠了。


【8】

说句实话,拉姆真的没想到穆勒会带自己来游乐场这种充满了尖叫和刺激感官东西的地方。

不过永远不要低估穆勒的创造性。这是拉姆在和穆勒相处过漫长岁月里得出的最有用的结论之一,其他的还包括不要在牌桌上惹怒穆勒、不要在穆勒吃意大利面的时候给他讲笑话等等等等。

好吧好吧,拉姆这样宽慰自己,至少这次出来还是比较有意思的,总比他们去了书店然后在沉默中逛一下午要好。

那边穆勒已经买好了票,还是通票,看起来他们今天真的要把一天得时间都耗在游乐场里了。高瘦的年轻人冲着拉姆挥舞着手里的门票,脸上的笑容带着太阳般的美好。

古董店的主人也露出了漂亮的微笑。


穆勒本来以为他能在过山车里英雄救美,在旋转木马上和拉姆上演唯美的充满了粉色泡泡的浪漫故事——这些到最后统统变成了幻想,谁能想到拉姆还有闲情逸致在过山车上欣赏远处的风景(穆勒在旁边已经要被甩出去了),在旋转木马上更是要命,在一群小女孩的环绕下拉姆显得就像是个英俊的王子,而穆勒只是给王子牵马的那个侍卫,哦,在电影里都不一定会给镜头的那种,所以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穆勒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拉姆的兴致倒是很高,他还在研究着下一个要去玩的项目,是去鬼屋呢还是去摩天轮呢,望着排队的人之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情侣的时候,拉姆决定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哎呀肚子突然就饿了。

话虽这么讲,穆勒还是捕捉到拉姆的耳朵有点儿红。他高兴地咧开了嘴:“菲利菲利,我们去吃什么?”


结果就是他们在餐厅里遇到了穆勒的学长,一个笑容甜美的年轻人,他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那个小男孩和拉姆记忆里的孩子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大家的身份都发生了变化,唯一不变的看起来只有拉姆一个人,其他人活在当下,只有他一个人还活在记忆里。

穆勒用很大的声音和贝尼迪克特·赫韦德斯打招呼,并成功吸引到了小男孩的注意力。穆勒看到那个小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泰迪熊玩偶,那张熟悉的脸让穆勒联想到了某位牌友。

“托马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位是……?”

“菲利普·拉姆,很高兴认识你。”

拉姆和赫韦德斯握了握手,抱着泰迪熊的小男孩用软软的声音问了好,之后就躲在赫韦德斯身后不肯出来了。赫韦德斯解释说尤里安认生,不过幸好曼努在,尤里安才不会这么紧张。

“曼努?”

“就是那只泰迪熊。那是我小时候玩的,前几天尤里安给翻出来了,所以就一直抱着了。”

赫韦德斯解释的很平常,但在穆勒这边听来很是惊涛骇浪,那个两米的泰迪熊竟然还能如此软萌?穆勒问尤里安可以借我玩会儿泰迪熊吗,尤里安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被拒绝的穆勒表现得异常悲痛,尤里安小声地说:“曼努说他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玩。”

拉姆心想什么不认识的人其实曼努你就是懒得搭理托马斯吧,穆勒心想这孩子很有前途啊竟然能听到泰迪熊说话。

赫韦德斯倒是被尤里安的说法逗笑了,这个小孩子平常经常能说出一些很是惊人的话,有些听起来很不靠谱,有些听起来还是蛮有道理的。赫韦德斯问过尤里安,尤里安说那些话都是曼努告诉他的,那个无辜的泰迪熊坐在尤里安的床头,表情温暖喜人。


这顿饭吃得很快,大部分原因是穆勒对摩天轮产生了兴趣,他说什么也要和拉姆一起坐摩天轮。赫韦德斯一脸我都懂地看着穆勒,顺便同情了一下拉姆——毕竟学院里的人都知道穆勒的话唠是远近闻名的,不知道这个小个子每天要忍受穆勒说多少话。

赫韦德斯不知道,穆勒也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拉姆的耳边寂静了多少年,他的世界过于安静,他期盼着穆勒能跟他说话又期盼了多少年。这些事情拉姆没对别人说起过,这些事情都是他做出那个选择之后的代价。作为古董店的主人,他对于代价这个词太熟悉了。

所以之后他也任由穆勒拉着去排了摩天轮的队,穆勒还在说如果坐在摩天轮是不是就是看到海,拉姆想起来很久之前他们坐在古董店里的时候穆勒找到了一把沙滩椅,拉姆说那是一个游泳爱好者送给他的,穆勒的关注点则在于“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趟海边呢”。穆勒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大海,他甚至还在海边做过一阵小商贩,卖打磨好的漂亮贝壳和细腻的沙子。慕尼黑的金库主人不缺钱,空闲时间太多他就要出去找事情做,简单的事情很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很难处理的事情,人们来求助他的时候他都是来者不拒,就算是回来的时候一身伤也咧着嘴笑。

拉姆凶他你要是在这样就别回来了,穆勒说我要是不回来你不是更担心吗,小个子男人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穆勒,闭上嘴安心处理伤口。等到最后穆勒会说一句“放心啦菲利我不会是一个人的”,拉姆知道他这话不假。

“我可不希望下次还要帮你处理伤口,托马斯。”

“不会有下次啦菲利。”


【9】

“菲利你在想什么?”

拉姆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摩天轮里,缓慢上升的高度和风景成正比,大片大片的景象映入眼帘。穆勒凑在拉姆眼前的样子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拉姆不露痕迹地往后躲了一下,又躲了一下,然后转脸继续望着远处的山脉和森林:“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去海边呢?”

“去海边?菲利你没去过海边吗?”穆勒一脸难以置信。 

“当然去过,不过以前有一个人答应要和我一起去海边,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哪里。”拉姆依旧看着远处。

穆勒似乎已经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了:“竟然还有这样说话不讲信用的人啊!要是我认识他一定要收拾他一顿!”

拉姆心想你能自己打自己一顿吗,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头脑。

穆勒的注意力成功转变到了出远门这件事上,他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去意大利的经历,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别说,穆勒的口才还真不错,拉姆听完之后都想去意大利玩了。只是他现在的状况并不能支撑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就连这次出门也是需要付出点儿代价的。

说实话他期盼这个机会有多久只有他自己清楚,十年前的慕尼黑金库主人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没有变化的模样和没有变化的秉性。拉姆还在期盼,他期盼着自己许下的愿望能实现。

“菲利,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托马斯这话你说过好多遍了啊。”

“可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答案啊!”

“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吧,我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啊,比如曼努的牌底还有詹卢卡把小饼干都藏到哪里去之类的。”

“詹卢卡还藏了小饼干?”

“菲利你的关注点不对哎!不管怎么说你肯定知道啊,就是不告诉我。”

穆勒噘嘴的样子让人以为残忍的拉姆欺负了天真无知的他,很具有说服力。拉姆耸了耸肩:“等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我告诉你多没意思。”

“菲利菲利菲利菲利菲利——”穆勒伸出左手握住了拉姆的左手,这个动作是他下意识做出的,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破壳而出,大量的记忆蜂拥而出,它们叽叽喳喳地诉说着,争先恐后地告诉着穆勒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认识菲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海浪和火光,哭喊声和拉姆平静的眼神。

穆勒握紧了拉姆的手。

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逐渐消失,那里变得光滑如旧。

拉姆的眼神变得很熟悉,穆勒知道拉姆在想什么,他伸出另一只手,把小个子男人圈进了怀里。

“菲利,我回来了。”


【10】

穆勒记起了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一场灾难,身后的千军万马,拉姆跪在他身边,金色的纸牌在他身边飞舞。他想要阻止拉姆的动作,可是拉姆捂上了他的眼睛:“托马斯,睡吧,睡醒就好了。”

拉姆使用了【洗牌】,那和他们平常玩牌时候的洗牌不一样。拉姆许下愿望,他打乱了整个世界的运行轨迹,除了他之外大部分人的身份都变得不太一样,只有少数人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比如詹卢卡和克洛泽。不过即使知晓也不能说出来,这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吧。

拉姆一直在等待,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解法会在自己身上。【洗牌】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窝在沙发上看书。他守着穆勒之前吵嚷着要经营的古董店,保留着之前穆勒用过的所有东西。平常不怎么喜欢穆勒的詹卢卡许下的愿望是一直陪着拉姆,他解放了蜷缩在地下室里的灵魂,那是他自己的灵魂。詹卢卡成为了人,但不会说话。


詹卢卡怎么也不会想到去游乐园玩了一天之后穆勒对自己的笑容就变成了之前的样子,拉姆拉着他的手走进来的时候詹卢卡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从地毯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还是惊异。

“詹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惊讶的表情啊。”

没跑了,穆勒绝对是记起来之前的事情了。詹卢卡举起了右手,穆勒感觉自己的胳膊在隐隐作痛,这都要变成条件反射了好吗。


诺伊尔第二天和胡梅尔斯一起出现在了古董店里,他们当然是来打牌的。穆勒不禁感慨还是变成了两米的诺伊尔看起来比较正常,那只小小的泰迪熊玩偶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本体嘛。这些心理活动穆勒知趣地没说出来,而是一反常态地坐在牌桌边。这让诺伊尔和胡梅尔斯都很奇怪,毕竟不说话的穆勒压根就不是穆勒。

“如果我说托马斯傻了你们相信吗?”沏茶的拉姆甩给诺伊尔这句话。

“那谁陪我们打牌啊?”胡梅尔斯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橘子闻了闻,然后又把橘子放了回去。

“你们放心,托马斯三号四号都在赶来的路上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勒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等下,什么三号四号?”

拉姆朝穆勒眨了眨眼睛,穆勒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人生都是崭新的,记忆什么的统统没有。所以卷毛年轻人耸了耸肩:“哦,没什么。菲利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打牌啊?”

“就你着急,回去坐着,我马上就过去。”

泰迪熊慢悠悠地往外走,胡梅尔斯还在研究拉姆柜子里的茶包,很快他们就会回到那个熟悉的牌桌边,打上熟悉的羊头牌,胡梅尔斯依旧喝着颜色红艳的茶水,诺伊尔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准备洗牌,拉姆看了穆勒一眼,后者伸过手,握住了拉姆的手。

这一切都像拉姆想象的那样,他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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